十月拾忆 （十）完结篇

【他与她】

十个月有多长？寒蝉知春不知秋，十个月是永不可及的岁数。

十个月有多短？区区三百个朝暮。仅有的三百个朝暮。

。。。。。

在金陵最后的一个早晨，他们坐在廊下等待日出，坐在这座为他们偷来将近十个月的时光的宅院里。两个人安静依偎着，让最后的时辰轻轻的在他们之间流过。

所有要说的话已经说过了。

他回想起这十个月来的点滴。

他把她的一颦一笑捡起来，用袋子装住，放入他怀里，最贴近他的心脏的地方。那袋子透出的温暖，会陪伴着他，一直到他的心脏不再跳动为止。

够了，足已。他告诉自己。

多说几遍或者他真的会相信。

她数算这三百多个的日子。

曾经以为已经完全绝望的，从前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，至少这一回补上了。

所以够了，足已。她告诉自己。多说几遍或者她真的会相信。

她把每个相聚的画面拾起来，压缩成一片片薄薄的干花瓣，藏在心的最底处。或许有一天，她会把它们拿出来细看，甚至为它们而感恩，但不是现在。

当第一道曙光出现在天边，相偎的身躯慢慢的分开，他们的时间已经来到尽头。

他们一起站了起来。

她说，兄长，霓凰得先打道回府。等会儿在城门口见。

他说，好，你去忙你的，我也要去准备。

但两双握住的手却一直无法放开。

一旦放开，从此华年停顿，思念在心中泛滥成河。【注一】

她笑着看着他们紧握的手，他笑着看她的笑颜。他们说好不道别，不流泪。

她慢慢的把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抽离。他让她的手指慢慢的，一根根地离开。

她笑的更甜，嘴角与眼睛都弯的像新玄月。他假装没有看见她眼里打滚，但始终没有落下的泪水。

他说，我们也算是一起上战场。声音沙哑。

她说，是啊，兄长答应我的，从未食言。声音哽咽。

想要把她再次拉入怀里，但害怕再也无法放开。

想要再次投入他的怀里，但害怕会忍不住说出口不应该说的话。

所以她说，等会儿见。

所以他道，等会儿见。

她转身，跃上围墙，翻墙而出。没有回头。

她的身影从他眼里消失，但她永远不会从他心里消失。无论相隔多远，无论生死。他最初与最后的爱，已刻入他灵魂里，成了他的一部份。他大步往屋里走去，没有回头。

～《十月拾忆》全文完。

。。。。。

真的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的朋友，请继续阅读已经完结了的《北境之后》系列。

【注一】

席慕容《渡 口》

让我与你握别

再轻轻抽出我的手

知道思念从此生根

浮云白日 山川庄严温柔

让我与你握别

再轻轻抽出我的手

华年从此停顿

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

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

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

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

而明日

明日又隔天涯